【配合BGM NCT 127- End to start食用】

裴夕檸四點起床，坐了兩小時車才到。打開車門呼吸的第一口空氣，冰冷但清新，灌入她的喉嚨，一路通到心臟，翻湧起無以名狀的澎湃感。這是韓國最初的選秀節目，也是SM最初跳出自身淘汰的形式，送練習生參加生存綜藝，而交匯點落在了她裴夕檸頭上。她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，因為一切尚不真實，可時間在推著她行進。

裴夕檸有野心，她有時候想，或許李秀滿代表也明白這點，不然當時不會那麽爽快地松口。她在SM這個藏龍臥虎的地方，從來不敢鋒芒太盛，本分不過是做好一個聽話的異國練習生，連和崔宥星起爭執她都要三思而後行。可Produce 101不一樣，這是綜藝，她的目的就是讓別人以各種方式看到她。誰最耀眼，誰就贏了。

裴夕檸以為她心態夠好了，實則還是高估了自己，看著不遠處的建築，和三三兩兩和她一樣從車上下來的練習生們，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天寒，牙齒不住打顫。

怎麽辦，她這心理素質怕是要給SM家丟臉了。

裴夕檸對公司給她安排的順序一無所知，因為大家都是分開入場的。她早上忙著去存行李，填表格，回答一些基本問題，類似於練習時長之類的，她工工整整地寫下一年零八個月。這裏攝像機隨處可見，填表格的桌子上，天花板，還有轉角立著的三腳架。都怪韓國繁瑣的禮儀，裴夕檸忙著給每個見過的人鞠躬，累得不行，沒工夫再去對每一個鏡頭微笑了。

她十五歲，就要跳出舒適圈提早體驗這樣的社會生活，想想就心酸。

替自己心酸！

“好，請把手機交上來。”

“啊？要收手機嗎？”裴夕檸楞住，歪頭“嘶”了一聲，緩慢地把手機從棉襖兜裏拿出來關機。她好像瞧到有一條未讀消息，但是沒仔細看，只瞟了時間，現在是十一點零五。她看了一圈滿屋子的行李，很難不擔心自己的財產安全，遂小心翼翼地問：“這個，不會弄混吧？行李箱和手機？”

“啊，也是有可能的呢。”

“什麽呀！”裴夕檸被一本正經的工作人員逗笑了：“好吧，到時候記得賠償，不然我會提起訴訟的。”

開玩笑，她跑火車是中本悠太親傳弟子，他們都差得遠。

通知快到她順序時，裴夕檸已經在後臺無所事事半小時了。她總感覺故意把大公司的人和她們隔開似的，尤其她這種落單的，難不成要壓軸？裴夕檸轉頭端詳鏡子裏的自己，因為要表演前輩的You think，她化了強勢一點的妝面。眉眼依舊很漂亮，帶著冰美人的淩厲感，往那一坐都是無與倫比的氣場。實力方面不敢多麽篤定地說，可她好看啊，光是這點自信就夠了。

裴夕檸本來端坐在後臺，害怕不知道哪裏的攝像機正拍著她所以不敢動。後來等的實屬無聊，想著給自己補補妝，剛要伸手就聽到工作人員在那邊喊。

“SM所屬社，裴夕檸練習生，現在請入場。”

她應了聲好，心臟聲在耳廓無限放大，慢慢站起來。

她有種預感，她人生的新篇章即將開啟。

裴夕檸走過一個花裏胡哨的長廊，在顯眼的地方都有幾臺攝像機，她走過去問候了幾句。臨入場前，她腳步頓了頓，深呼一口氣，盡量步伐自然地出場。

舞臺很空曠，結果裴夕檸剛轉頭往那邊看，座位席上一大片練習生呼啦啦站起來對自己鞠躬說你好，她反應極快地對不同方向鞠躬：“你好。”

大公司效應？那這還有點爽。

她站在舞臺中央打量了片刻，空座只剩60號和74號了，看來節目組是刻意營造大公司壓軸出場的氛圍，放大每一個人的反應，讓他們有素材可剪。裴夕檸從入場一刻就掛上了淡淡的商業微笑，她專門對著鏡子練過這種懵懂但友善的表情，就是為了防止的邪惡剪輯。她是大公司來的，但她不拽！她不高冷！她沒有耍大牌！

等一下，59號的那個人不是Somi嗎？

兩個人視線遙遙相匯，Somi先勾唇，裴夕檸這下也笑得真心很多，從側面臺階噠噠噠跑過去。一路上聽到不少練習生的交頭接耳：“好像是中國人，真的好漂亮。”“哇，不愧是花田SM，這種程度真的是大發。”“實力一定也很強，但在此之前，臉蛋實在是好看的不像話了不是嗎？”還有人試圖搭話：“我看過Micky mouse club，你在那裏表現很棒。”

裴夕檸一停，她在想一個實質意義都沒有的綜藝有什麽表現棒不棒的，但還是回頭禮貌地說：“是嗎？謝謝。”

感覺頂著100個人灼灼的目光，從舞臺一路走到60號座位，是一段極其漫長的距離。裴夕檸坐下的一刻，先舒了一口氣，然後頭自動往右邊轉：“又見面了。”

昨晚兩個人都睡不著，聊到夜很深。裴夕檸有點擔心地問，她們用不用維持不認識的人設啊？她們出身南韓三大，早早便是視線焦點，若是再立了好朋友的flag，難免有些互動會被人放大曲解。全Somi糾結了一會兒說，還是不了吧，如果非要裝不熟可能會被剪出來更奇怪的效果，順其自然就好。

全Somi對她吐了吐舌頭，露了從入場到現在的第一個笑，臉上的緊張也淡了：“你怎麽來的這麽晚？”

“他們安排的，我能有什麽辦法。你也剛進來不久吧？”

Somi一臉覆雜地點了點頭，裴夕檸不知怎的聯想到她一入場便被隆重對待的畫面，噗嗤一聲笑出來。原本兩個大公司練習生命運版的座位相鄰，已經激起了不小水花，這會兒見兩人相談甚歡，練習生很會做反應。

“什麽啊……她們兩個竟然還認識嗎？”

“哦，我記得好像還是同年來著？都是01年？”

“暈，15歲？年紀這麽小還都那麽漂亮，這太不合理了。”

“JYP和SM的Top級別練習生，她們會得很多票的感覺。”

在裴夕檸之後就沒有入場的練習生，四遭竊竊私語聲也格外大。有些人為了做綜藝真是積極地不行，裴夕檸好幾次聽的都想回頭，最後還是按耐住了，和Somi無奈對視之後不約而同地低頭。

反正以後要面對的是整個大韓民國的評頭論足，這些話也就現在聽聽。

時鐘往後撥一小時，在介紹導師後，將近十組完成了等級評價。裴夕檸發現A沒有她想象中好得，就拿第一組starship的練習生來說，舞蹈不難但整齊、且唱功紮實，她以為那位主唱已經達到A的水平，可最後得到的是B。她轉頭：“不好拿啊。”

“嗯。”全Somi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練習生表演：“但是拿不到A好像就有點……出大事了的感覺。”

“確實。”兩人又開啟“大公司的悲哀”共鳴，上節目第一環節就掉鏈子，李秀滿代表真的會殺了她吧？

裴夕檸上臺之前還出了一點交涉困難，在準備過程中，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工作人員二話不說就塞給她一副耳麥。她頓了頓，擡頭：“對不起，但是我記得表演要求上寫了需要手麥。”

“手麥資源不夠了。”對方講話很強硬，似乎故意針對她似的，還意猶未盡地添話：“不要以為是SM的人就要被特殊照顧著。”

裴夕檸疑惑地擡眼，那人身後就是一架黑黢黢的攝像機，絕對能將她所有反應收錄進去。她垂眸想了一下，還是把耳麥輕輕放在桌子上：“那邊還有一個麥克呢，我先拿走了，謝謝。”

那名工作人員還想繼續阻攔，裴夕檸偏頭笑了笑，襯著她精致的妝容，一張漂亮的臉明艷生輝，可對方卻莫名從她眼底讀出了淡淡的不耐與威脅：“表演要來不及了呢。”

從那一刻裴夕檸下定決心，不再看攝像機眼色了，以後的惡魔剪輯肯定是少不了的，那何必一次又一次的在鏡頭前表現得完美無缺當好人呢？

“啊，是SM的練習生。”張根碩翻閱著練習生個人資料：“果然，這樣的臉蛋只在SM能發掘。”

“哦？中國人呢。”嘉熙有點驚訝：“才15歲？”

“是，我是01年的。”裴夕檸畢恭畢敬地答。

“那麽，請開始你的表演吧，會對實力期待一下的。”

You think確實是一首能大秀實力的曲目，飆完副歌高音接dance break，然後幹凈利落的ending。裴夕檸從一個月前的吃力，已經轉變為游刃有餘。結束最後一秒表演後，她聽到導師和其他練習生此起彼伏的讚嘆聲，微微喘息著。頭頂的燈光烤的她很暖，不同機位的攝像機都對準著她。裴夕檸沒被允許參加2015年的家族演唱會，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式登臺表演。她倏地瞇起眼，宛若一只饜足的貓，面對的不是一百來人，而是午後陽光充溢的窗臺。裴夕檸心底的緊張在音樂尾音消散時才慢慢重新聚集，她方才是全心全意地享受著表演，已經忘記了不安，好像單純的要在舞臺上燃燒殆盡的盡興。

她忽然想起來剛簽到SM的時候，那位中國老師對一屋子青澀懵懂的中國練習生說，在這裏，想成為最高等的練習生，在我看來是需要80%的努力和20%的天賦的。

時至今日，裴夕檸知道自己是擁有高於20%天賦的人。她或許和董思成、羅渽民他們不一樣，他們脫離了愛豆還會有別的人生，而她是只有一面的硬幣。裴夕檸在這一刻感謝上蒼，她終究是做了正確的選擇，遇見了對的人，然後，沒有放棄。

因為，她就是屬於舞臺的，就是註定要發光發亮的天生愛豆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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